秋日的阳光总是那么慵懒又漫长。

黄少天被它们吵醒了，橙色的光透过窗口落在他的眼皮上数着他的睫毛。他在床铺上打了一个心满意足的滚，抱着被子睁开眼。

老式双层床的钢铁架发出抗议的吱呀声，黄少天趴着，半颗脑袋放在枕头上蹭了蹭，手越过床头的护栏伸了伸懒腰，又蠕动着往前爬了半格，脑门儿抵在了冰凉的金属架上。

这个角度刚刚好可以看见坐在窗前的喻文州，在下面安静地不知道看什么书。浓密的黑发挡住了他的耳朵和脖子，只从分得整整齐齐的刘海间露出挺直的鼻梁。黄少天的手绕过栏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同样英俊挺拔，一点儿也不服输。他想起什么似的无声地笑了笑，身体又往前拱了拱，直到肩膀也碰到了栏杆边，然后像他每一次在场上埋伏偷袭一样，悄然无声地把手探了出去。

老宿舍的双层床并不高，喻文州坐下的时候头顶堪堪够到上层床沿，黄少天伸出半个胳膊就能摸到他的头发，更别提整只手了。

几根暖烘烘的手指爬上了喻文州的耳朵，沿着他侧脸的线条摸了下去，然后是整只手掌贴住，声音从他指缝中钻了出来：“你醒啦。”

好歹也是准职业竞技选手，黄少天的手指相当敏锐。因为肩膀送得太靠前，所以他不得不把头歪到一边。看不见喻文州，但从掌心下的肌肉微微鼓起的触感里清楚他在笑，而且十分顺从地微侧了脸，方便他整个手掌密不透风地贴住他。

很难得的，黄少天居然一句话也没说，手指倒是代替了不安分的嘴，从喻文州的脸颊爬上了额头，又顺着鼻梁摸到嘴巴。喻文州睫毛在他掌心急促地刷了几下，声音依旧好脾气：“少天，拿开点，我看不见了。”

黄少天没听他的继续摸，被忍无可忍的喻文州抬手拨到了一边。安分了一会儿，又开始蹬鼻子上脸。

捣乱的手指再次被喻文州拨开了，随之而来的还有纸张特有的翻页声。黄少天思考了一分钟，抬起脑袋把下巴架在了横栏上，另一只手也探了出去，左右配合准确无误地盖住了喻文州的双眼。

他听见喻文州叹了一口气，合上书放到一边，两只手盖在他的手背上从眼前拉开。黄少天艰难地低了低头，喻文州那张好看的脸终于从他的刘海间露出来。和他想的一样，一点儿生气的样子也没有，倒是笑得十分无可奈何。

“睡醒了无聊吗？”

“是啊。”黄少天笑嘻嘻地啃着栏杆，“你都不跟我聊天啊，空虚寂寞了无生趣啊喻文州。”

“哦。”喻文州淡定地应了一声，“你好像每次放假都很无聊，要不下次我问方队给你增加点训练量好了。”

“喂喂喂你是我认识的那个喻文州吗？”黄少天抓着喻文州的手摇晃，“冷酷无情不讲理，你是哪儿来的邪恶灵魂，快把我的喻文州还给我！”

“被我吃了。”喻文州笑眯眯地说。

“妖孽休得张狂，待我取了冰雨就去救二师兄……”

“你串词了师弟。”喻文州站起来，“谁是二师兄？”

黄少天立刻后缩：“我错了我错了文州我错了，哎呀哎呀哎呀大师兄饶命！”

喻文州稳稳地抓着他的双手，把黄少天卡在了栏杆间，笑着看他：“妖怪来取命了。”

蓝雨的双层床真的很低，喻文州站着凑近床头，从宽大的护栏间凑过去吻他。

一整个秋天下午的温暖阳光都泼在了他们身上，沿着方正的床和喻文州宽阔的背缓缓下落。

墙上的闹钟被调慢了秒针，耳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光线在墙上拉出长长的剪影。

喻文州的嘴里有红茶的香气，和秋意一样美好。黄少天模模糊糊地想，又伸出舌头舔了舔。

这妖怪实在太要命了。

漫长的亲吻让人连呼吸都紧促起来，心脏骤停，热气上冒。喻文州放开他的时候，黄少天一头扎进了枕头里。

“少天？少天？你没事儿吧？”喻文州推了推他的肩膀。

“没事。”黄少天埋着头抬抬手，“妖怪大人威武，道行和精气都被你吸干啦，现在挺尸中，非诚勿扰。”

喻文州笑起来：“你别没被妖怪吸死先把自己闷死了。”

“才不会。”黄少天的手还卡在栏杆间，喻文州已经放开了他，他却自己拐了个弯儿，绕过肩膀把喻文州抱住，“我还有大师兄。”

明明是很无聊的戏码，两个人都驾轻就熟地玩儿得意犹未尽。喻文州摸摸他的头顶：“需要大师兄把法力再传给你吗？”

“好啊！”黄少天迅速抬起头，眼神闪亮。

窗外秋风正凉，不如房中秋意暖。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