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重大突破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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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后来对喻文州说过，在他记忆里刻得最清楚的不是蓝雨的夺冠赛季，而是他们的第一个赛季。

大概有点像酒和果酱，胜利如酒，而早起第一口咬下去的味道总是抹不去的酸甜。

十个月长的赛季，让他们既体会到胜利和成长的喜悦，也盛满了难以言说的遗憾。

那一年蓝雨的时间停在了Q市，最后一场比赛结束，场外欢呼如潮，选手区里却安静的可怕。他们的队长站在最外面，那些声音就如同磅礴的雨水落在他身上。

但喻文州却没有一点颓唐的姿态，他依然笔直地站着，像把这场狂欢的庆功雨扛在了身外，和韩文清握手致礼后，平静地转身对所有人说：“走吧。”

那是一股稳定的力量，从他身上漫出来，拔出了懊悔和纠结的刺，把所有人的情绪按回了原位。

那也是黄少天第一次如此具体地感受到喻文州的力量。和他的尖锐冷峭不同，却磅礴如山，稳定如石。仿佛没有任何事能够打垮他，只要他还站在那里，就有希望。

幸好魏琛把他留下了，他是正确的。

坐在飞机上的时候黄少天才开口问喻文州：“不难过吗？”

“怎么可能？” 喻文州苦笑着对他叹了口气，“不过……”

他看着窗外，飞机穿过厚重的云层，灿烂如金的阳光落在他们手心。

“未来还很长。”

作为正式队员的第一个暑假，和训练营还是不太相同。

喻文州是战队队长，平白比其他人多出不少事，在归队复盘开完总结会解散之后，他还要去经营部开会，和管理经营层们讨论接下来战队的运作需求和预期目标。商讨在下赛季前转会、退役和新晋队员们的去留等等，总之队里能想到的事他都得管。

黄少天作为副队长只要掌握个大概能打下手帮个忙就行了，所以他只陪着喻文州开了两次主会就被解放回家了。

走之前还被赞助商拉着拍了个广告。

他算是在G市彻底出名了，多亏联盟的宣传力影响，荣耀已经慢慢被广大的平民所接受，比赛收视率和选手曝光率直线上升，网吧是不能去了，连市中心几个主要的商业区都能看见联盟和蓝雨的广告。

他记得比赛期间有一次休息日和喻文州出去，对面步行街口处的LED大屏幕上突然冒出了荣耀的宣传片，几个经典角色挥舞着武器闪过，满屏都是绚丽的光影技能特效。G市理所应当是蓝雨版，夜雨声烦和索克萨尔都放到了最后，剑定天下的动作潇洒至极，冰雨光斩破虚空后接着是术士的吟唱，黑色的漩涡配合剪辑的节奏做了个流畅自然的收尾，然后是他和喻文州本人的广告词。视频的最后切入一个大大的荣耀图标，又燃又有冲击力，哪怕是白天的马路上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黄少天也是第一次在公共场合看到自己的广告，和喻文州也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看完整个片子，绿灯都忘了过。

他记得那时第一次面对摄像镜头，紧张没有多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有点僵硬。大概是规定台词让他有了束缚感，表情总是没办法摆得自然。

喻文州倒是比他好点，拍了三四次就过了，黄少天站在那念了半句台词不下十几遍，连他自己都快抓狂了。

“当跟我聊天不行吗？”喻文州在一边给他出主意。黄少天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不行，这下更奇怪了好吗，你见过我念这么肉麻的台词给你听么？”

“也是。”喻文州点点头，“那就假装战队开会好了，总结汇报那种，发挥你的演技。”

“我尽量吧。”黄少天苦着脸。

当然也许喻文州的主意的确有效，后来他也很快过了。两个人凑着脑袋去看监控小窗回放，导演在一边解说：“回头后面绿幕能换成游戏场景让你们和游戏角色站在一起，效果特别好……”

等广告正式投放的时候战队组织围观过一遍，一大帮人挤在一起讨论黄少天和喻文州谁比较上相的问题，大概是闹得比较厉害，所以也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但这次不一样，巨大的屏幕几乎看清了所有的细枝末节，黄少天默默站着看完拉了拉喻文州的衣摆：“我觉得吧，术业有专攻是真的，都怪我游戏打得太好了。”

以前看电影还老嫌弃演的不好，真正试下去，以为已经很自然了，但那种违和感就像缠绕在眉宇之间一样挥之不去。他们都挺上相的，但也都还没有镜头感。

“以后机会多，慢慢会好的。”喻文州说。

“我妈看到这个一定会笑死我。”黄少天叹气，“我看我得抽点时间好好练习练习。”

“好啊。”喻文州笑着看他，“一会去书店，我给你买本《论演员的自我修养》。”

“去去去！”

当然书没真买，倒是他俩差点被粉丝认出来，最后匆匆忙忙回了俱乐部。

回家以后他亲妈果然没少笑他，黄少天麻木地让她去了。他知道其实老妈也总算放下了点心，他买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家孝敬，账上的数字也够好看，应该和当年魏琛承诺的又近了一步。

但家里还是让他待不住，父母每天上班，诺大的房子里就他一个，开小号上线刷怪也看不到喻文州，乐趣减少了一半。黄少天于是椅子还没坐热就又跑回了蓝雨。

他家里和俱乐部离得不太远，同城倒几趟公交就到了。回去喻文州果然没走，手里捏着一张纸坐在空旷的训练室发呆，看见黄少天走进来还意外了一下。

“你怎么跑回来了？”

“没事啊太闲了，回来玩玩。”他走过去，“怎么了？”

他熟悉喻文州的每一一种情绪每一个表情。刚才看他的样子一定是出了让他为难的事。”

“……”喻文州沉默了一会儿，把手里的纸递过去，“明年调整后的队伍名单。”

黄少天接过来上下扫了一眼，有一两个转会的，一个退役的，训练营也有增补，第一行提到的名字是宋晓。

他的反应速度和喻文州心有灵犀的程度完全成正比：“放弃方锐了？”

喻文州点了头：“经理那边也有考量，只能二选一。”

他们还在训练营的时候和方锐宋晓的关系都不错，两个人也都是出色的好苗子，只能取其一的确可惜。

“也没办法，这事儿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方锐那边怎么说？”

“倒是有别的队伍想要他，我问过他了，他说要考虑考虑，他认识几个朋友想组新队伍，联盟打算扩张战队数量，今年可能名额会增多。”

“他想打挑战赛？”黄少天想了想，“倒也不是不可以……”

“路有很多种，他下决心就行。”喻文州站起来，“只要不被耽误了。”

职业选手们的黄金时期就那么几年，耗过去到后来很可能空流遗憾。

“我明天的火车。”喻文州换了个话题，“晚上有空一块吃个饭吧。”

于是晚上变成了喻文州和方锐的送别会，还没回家的于锋也跑过来参加入了。他们几个是喻文州和黄少天训练营时期最后认识的朋友，说起来都有点感叹。于锋今年估计上不了了，方锐也决定了要去打挑战赛，等再过一两年，训练营也都该换一批新面孔了。

时间简直都是擦着指尖溜走的，无论多高的手速都追不上，抓不住。

黄少天再回到蓝雨已经是第五赛季的热身期。

在家里逍遥了将近两个月大家再见面还是有点小变化。他剪了头发，又染了个不太明显的颜色，看上去精神十足，被一路夸进了宿舍楼。喻文州回来的比他早，昨天晚上到的时候还给黄少天发过短信。黄少天收拾好房间去喻文州那儿找他，结果人却不在。

“队长啊，刚才好像看他出去了，可能是经理叫他吧？”路过的队员说。

“嗯谢啦。”黄少天一边往外走一边念叨，“说好等我来居然骗我，我还带了我妈煮的猪脚来了呢，太过分了看我把你抓回来怎么整……”

他一路念到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了喻文州的背影，靠在蓝雨大门口的墙边，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黄少天本来想从后面过去喊他，刚往前走了两步，却猛地停了下来。

宿舍通往门口的路是一条倾斜的小道，从黄少天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喻文州对面的人——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正仰着头跟他说话。

喻文州靠着墙，那姿态看上去放松又惬意，手里捏着一只精致漂亮的盒子。姑娘脸上带着笑，似乎也跟他聊得很开心，两个人都浑然没察觉附近还有别人。

那明明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场景。

夏日还没过去，鸣蝉在树顶拉长声嘶喊。而黄少天却感到彻骨的凉意从头顶倾斜而下，如同术士的冰冻术，把他死死地钉在了那里，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