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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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动一时爽。
黄少天坐在火车上抱着头，悔得简直想把自己埋起来。
喻文州在电话里答应得十分爽快，黄少天还没回过味儿来呢，已经被催着去买票了。
他家离G市不远不近，只有火车直达。黄少天的决定匆忙，票只剩下第二天下午的硬座。
黄少天有几年没坐火车了，记忆里拥挤吵嚷的车站好像也没怎么改变，四处都是抱着孩子和拎着大包的人群，偶尔也有几个年轻学生和背包客夹在熙熙攘攘的队伍里。他没有多少行李，只是随手背了个包，鸭舌帽压得很低，站在最末尾玩手机。
检票员姗姗来迟，队伍终于移动起来，他跟着人群缓缓前行，宽大的玻璃窗拖拽着太阳的影子贴在他的脚后跟。
习惯了飞来飞去，火车反而成了新鲜体验。
窗外的景色从城市森林变成了金色原野，车开到郊外，视线一下子宽阔了许多。
黄少天坐在靠窗的位置往外看，一片接着一片的农田在迅速倒退，绿色的庞然大物发出悠长的汽笛声，从原野里穿过。
他忽然意识到这是他所没体会过的，喻文州的生活。在他还是训练营的小毛头的时候开始，到如今成为蓝雨队长的现在，他都曾看着这些风景从眼前飞逝，消失在长长的车尾。年复一年，景色未变，而最初那个十四岁来训练营一试身手的喻文州，却也早就不知道被火车落到哪里去了。
心情突然变得期待紧张又纠结。
如果喻文州问他为什么突然去找他怎么办？黄少天左思右想都没一个好答案，苦恼得在座位上辗转反侧。
火车唰地冲进黑色的山洞，又腾地跳回阳光下，应和着他的心情落差。
三小时的车程摇摇晃晃地过去，车停靠站的时候已临近饭点，但夏天总是比别的日子长，好像一天多出了好几个小时，能充分地做很多事。
黄少天依旧是等着大部队下了车，才起身跟在最后，明明没来过的地方，反而产生了近乡情怯之意，大概是人的缘故。
从小站台里钻出来，一眼就看见喻文州。
才一个半月没见而已，黄少天还是觉得似乎哪里不太一样。
喻文州站在人群最外层，穿着浅蓝的T和牛仔裤，手很随意地插进兜里，有点像青春片里的男主角。一抬头看见黄少天，露出满满的笑容。
“怎么样，暌违已久的火车体验。”他走上去拉黄少天的手，把他牵出人潮，“好玩吗？”
黄少天还在打量，一个走神被他牵了去，心重重跳了两下，面子上还装得淡定从容：“还不错，味道有点大，厕所好猎奇居然是不锈钢的，我以前以为火车专门有车厢存那个，直到我低头看见铁轨。这就叫一秒毁小清新，那些踩铁轨拍照的知道吗，真的不怕踩到那啥……”
“靠站的时候要关闭的。”喻文州温和地笑着解释，“他们又跑不到荒郊野外。”
“也是。”看着喻文州特别开心的样子，黄少天跟着心情也好了点，“你等了多久？火车没晚点吧。”
“还好。”喻文州说，“短途而已，我早半个小时到的。”
“哇这么早？”黄少天吃了一惊，“我们才一个月没见而已吧。”
喻文州居然没有反驳，而是笑得更深：“是啊，我想你想得迫不及待。”
风和云的影子落在他的肩膀上，眼睛里流光溢彩得快满出来。
黄少天差点什么都招了。
他对这样的喻文州完全没有抵抗力，每每遇到都像被掐住七寸软肋，自觉喝下迷魂汤。
幸好理智还在，四周车水马龙，实在不是个告白的好地方。
“去哪儿？”他假咳一声开口问。
喻文州露出了个还用得着说吗的表情：“我家。”
喻家早就做好晚饭等他上门。
儿子打了多年游戏，这两年更是进入职业赛成为战队队长，喻父喻母就算再不懂，也守着看了不少场比赛。
他们当然也认得黄少天，蓝雨的王牌，总和喻文州并肩站在镜头里；甚至特地留意过他的赛事，就算门外汉也看得懂的精彩。
“文州提过你好久了，一直想见见呢，这次过来玩得好点，想去哪儿都让他陪你，当自己家别客气。”
喻母笑盈盈地一边给黄少天盛饭一边说。
“你妈妈真热情。”他私底下偷偷跟喻文州说，“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你想的什么？”
“呃，大概高贵温柔吧，我以为你像妈妈呢……不过是长得有点像，眼睛像。”
“嗯。”喻文州没否认，关上柜子丢给他一套衣服，“先穿这个把，等会我给你拿毛巾和牙刷。”
他一开始就没期待黄少天能拿行李，早有准备。
黄少天洗了澡换了衣服，暌违已久地和喻文州重新睡上一张床，喻家不小，可惜客房仓促没准备，里面堆满了书，喻文州的床也宽，就让黄少天和他挤了。
喻文州的房间和他在训练营里的宿舍不太一样，但都是黄少天熟悉的风格。
书多、素净，电脑桌靠着床头，窗台上摆了几株绿色盆栽。不同的地方在于这些东西好像更具年头。
都是“喻文州标签”藏品级别的。
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折磨。黄少天想，在这个房间里被陌生的亲切感包围，他的头发，皮肤，每一寸都泡在里面，简直快要溺毙。
他躺侧躺在床上盯着墙，喻文州洗漱完拍了拍他的手臂，从身后靠上来。
扯空调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黄少天的后颈，湿漉漉的全是汗。
“要不要开空调？”他轻声问。
黄少天支吾了一声，喻文州又爬起来找遥控，轻声的“嘀”响过后，机械和人造风的声音慢慢充实进来。
真的好像很久没有这样了，他们互相靠着，凉席平滑而舒适，镇定了燥热的身体。
今天一天其实还是有点忙，到了喻文州家也一直被他父母拉着说话，喻妈妈好像特别喜欢黄少天的样子，问东问西扯了一大堆，连喻文州都看不下去只好过去抢人。好在黄少天特别会应付这些，他家是个热热闹闹的大家庭，从小黄少天的压岁钱就比堂兄弟们多一倍，靠的就是这张嘴。
当然长得冰雪可爱也赢在了起跑线上。
“队长。”
“嗯？”
“你睡了吗？”
“没有。”
“哦，我其实就想问，这么突然过来找你不会不方便吧？”
喻文州的声音里明显带了笑意：“这句话应该现在才问吗。”
“……”
“放心，没有。我们家里人丁稀薄，我爸妈他们听说你要过来都特别开心，我回家都没这么隆重过。”他拍了拍黄少天的手臂。
“那就好。”黄少天动了一下，又安静了。
喻文州说明天带他去附近几的景点逛逛，所以今天早点休息，但黄少天还是睡不着。
真实感好像游戏里的延迟，终于姗姗上线。
他轻轻在床上翻了半圈，和喻文州面对面。
空调的轰鸣显得整个房间更安静，被窗帘过滤过的夜色照亮喻文州的侧脸。
他突然就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纠结的了。
他喜欢喻文州，他们能够一直这样亲密无间地在一起，没有任何困苦障碍能影响他们之间的情感。
兄弟、战友、亲人、伙伴。
他们存在于彼此生命的每一根时针、每一条缝隙。
“队长？”黄少天轻轻叫他，喻文州睡着了，没有任何反应。
幽静的夜最适合做秘密演习。他闭上眼酝酿了一会，又缓缓睁开。
“文州，”黄少天的声音轻得像只有气流在转动，“我喜欢你。”
这句话包含着未知的魔力，让他身体里坚实的夏树开出喜悦的花。
连黄少天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嘴角在上翘，充实的情感像温水一样包裹着他的心脏。
直到他看见喻文州在昏暗的夜光里毫无预警地睁开了眼。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