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猎食者(上)

丧尸又卡了……我来捅捅文思二脉。

之前全职结尾打赌点的梗,道士文州X妖怪少天,想来想去被我捣鼓成了现代戏,铺垫太长又打不住了。

先贴一半,大餐在后头,客观别着急。

哦对了最近整理了一下lft,大家以后再也不用为翻文而苦恼啦!因为lft分类方式是tag,所以如果有人看到了奇怪的tag,别介意,它只是个标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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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下班的时候门口卷起一阵风,下起了白色的毛毛雨。

春天好像是特产困扰的季节,被削薄的云层终于把天空擦出蓝色,阳光却比谁都慵懒,漫不经心地铺开,烘得人昏昏欲睡。喻文州开了一下午的会,冗长又无聊,好在下班前及时结束,让他得以按照预定时间坐上地铁。

地铁比地面好上许多,偶尔有几朵白色蓬絮跟着脚边带进来,很快就被进站气流吹走。市中心并没有高植被,这些植物种子却在一夜之间侵占了整个城市。一片片轻柔饱满,像从穹顶掉下来的云,调皮地穿梭在人群之中,过不了多久又要消失得无影无踪。

同事里有位花粉症患者,每天捂着巨大口罩来上班依然喷嚏不断,忙时节不能请假,鼻头人中被纸巾擦得血红,好不凄惨。喻文州并倒没有这些烦恼,他现在烦恼的是黄少天今晚要过来,而他还没想好做点什么。

黄少天是个挑剔嘴,很少吃外面的餐馆。喻文州自己手艺也一般,不过会做几样老菜式,却正合他胃口。于是他时不时要找借口溜过来蹭一顿。要不是公司离得远,大概就要赖家里不走了。

喻文州站在超市冰柜前发了好一会呆,才勉强挑了几块骨头打算回去熬汤。

超市的收银员大概也是名新人,鲜少看见青年男子单独来买菜,扫码的时候不免多看了几眼。也难怪,喻文州一身整齐的西装,外套还挂在手边,相貌好气质佳,比起红白相间的骨头块,他更适合在西餐厅里拿着银刀谈笑风生。

现实总是很残酷,“才俊”并没有刷卡付账潇洒离去,而是从皮包里抽出零钱慢慢数给她,里面还夹了几枚硬币。

喻文州接过装肉的袋子,颇有些重量。他还选了几样新鲜蔬菜一并提着。路过小区门口,看门大爷养的狗远远就闻到味,支起脑袋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住的小区是公司分配的单身宿舍,很有年头,但环境不错。小区后墙紧挨着森林公园,从阳台能眺望到海一般茂密的绿色。喻文州的房间在六楼,对门是业务部的,一周回不来三次,他又正好在小楼的把角,空间格外自由。黄少天第一次到他这里的时候仔仔细细巡视过一遍,然后开始感叹和羡慕他们公司福利好。

也不看他坐到了什么位置,喻文州当时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黄少天的公寓他也去过,比他这里大不少,市中心的黄金地段,全套安保系统,落地窗可以尽收城市夜景,浴室能放游泳池。

“你是这里的第一个客人。”黄少天当时站在客厅中央对他神秘地眨眼,“可千万别告诉我同事,不然铁定会被脑补成富二代访基层的戏码。”

其实也没有错,黄少天有钱,现在却做着最底层的业务员工作。不过他的钱可不是祖上积德,按照黄少天的话是“粒粒皆辛苦”。

一个人要是活了上千年还是个穷鬼,那不是他倒霉,就是无可救。

 

喻文州拧开厨火,清汤凉水地把骨头放进去,八角去腥。煮开后连同白沫一起捞起转小火,又切了几段山药。上下翻滚的茎块让透明的清汤开始转白,他盖上锅盖,擦擦手走出厨房。

天还没正式入夏,六点多就开始转暗,到七点已经黑透了。客厅灯关着,喻文州手摸到墙上,指尖没碰到开关,倒是碰到了另一只手。

他的反应又快又镇定,收起手在昏暗的光里辨认对方的身影:“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你不是在做饭?”黄少天懒洋洋的声音随着灯光亮起,“我怕影响到你发挥。”

他靠在墙上,柔软的刘海像栗色的丝缎一样垂下来盖住眼睛,喻文州好声气地把他拉起来:“去坐沙发。”

难得今天话讲得不多,估计是客户跑累了。他想了想转身进厨房泡了杯柚子茶,出来看见黄少天恹恹地抱着靠垫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喻文州把杯子放一边,顺手拍拍黄少天示意他让出些地方,挨着他坐进沙发里。

黄少天的脑袋打蛇上棍般凑过来,鼻子尖埋在他腿边和。喻文州抬了抬膝盖:“怎么了?”

他倒是第一次看见黄少天没精打采的样子,新鲜感十足。好像他们从第一次见面之后,黄少天的精神世界就一直灿烂饱满得像盛夏的太阳。

 

那一天热得特别不像话,烈日烧得天空只剩下灰淡的白,喻文州不过从地铁走进公司短短一段,后颈就被晒得有些灼痛。同行的同事甩了甩头:“这鬼天气,七月了吧?”

七月的沿海城市是不该这么热。喻文州笑着按下电梯门,中央空调的冷风适当中和了热气,沁人心脾。他舒了一口气,旁边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一开始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只是随着数字升高,对方连连打了好几个。喻文州讶异地转过头:“怎么了这是?”

“不知道啊……嚏!”同事揉了揉胳膊,“今天冷风开的有点大吧?”

“也许有人在惦记你。”他拍拍同事的肩膀,“小心热伤风,开会前先去屋里拿件衣服吧。”

话音刚落,电梯门打开,一大波人走进来,电梯立刻变得局促而拥挤。

喻文州贴着同事的肩膀被挤在最里面。人这么多,他却依然察觉得到对方身体传递过来的寒战。体温没有异常,喻文州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下麻烦了。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一缕透明蓝色烟雾从那倒霉家伙的背后绕到胸前,每被鼻子吸入一点,就不由自主地打喷嚏。

这在喻文州的行业术语里叫做“魇气”。

魇气是种稀罕物,传说只有非常强大的怨念才会形成。喻文州也见过形形色色的魇,有人为,亦有鬼祟。理由皆不相同,但大抵不过来自爱恨。

他在这座城市里停留许久,生活平淡,居然对神鬼异象有点不适应起来。

电梯很快抵达他们的楼层,喻文州自然地按住开门键让对方先走。或许可以先想个方法暂且抑制一下,他手心暗暗捏了个法诀,门槛刚过,有个人突然从电梯里跌出来。

他站在门口,喻文州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不知怎的趔趄几步撞到他同事的身上。对方伸手扶了一把:“没事吧?”

那个青年连连摇头道歉:“没事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撞到你了真对不起哈。”

他拍拍同事的肩膀,走回电梯里,喻文州转头看了一眼——他很确定自己完全没碰到对方,这又演的是哪出?

那人倒是坦荡地对着他笑了笑。

他有着浅色的短发和漂亮的眼睛,是喻文州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同事在旁边“咦?”了一声。

喻文州看过去,惊讶的表情只露出一瞬间,很快被收拾好藏在了眼底。

他身上的魇气没有了。那道细丝般的蓝色烟雾如同错觉,眼睁睁地消失在他面前。

“果然出来就不那么冷了,我就说电梯里空调空气太大,下次一定找管理反映反映。”

喻文州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同他走了几步,又若有所思地回头。

是他吗?

 

再碰到是一个小时后的招标会上,对方笑嘻嘻地递上名片:“你好你好,我是黄少天。”

“你好。”喻文州微笑有礼地握住他的手。

他看上去完全没有问题,和几名同事一起熟练地分发资料、演示、讲演。侃侃而谈的样子特别适合业务这工种。我们的产品如何如何、市场前景怎样怎样、公司技术很好很强、你们用了肯定不吃亏云云。喻文州这种不为所动的人,都被他说得有了兴趣。

会议结束后喻文州去洗手间,黄少天恰好推门而入,看到他眼睛里的光闪了闪,还是亲切自然地打了招呼。

喻文州洗完手并没有离开,等黄少天走过来对他微微一笑:“讲得不错。”

“谢谢谢谢。”黄少天拧开水龙头,“信心大增啊,是暗示我们很有希望吗?”

还真是爱岗敬业。喻文州打着官腔:“看领导的决定。”

“如果你们领导和你的审美水准一样高,那肯定没问题。”黄少天夸人的台词信手拈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谢谢,看样子不请你喝杯咖啡我都要对不起这份溢美之辞了。”

黄少天的脸从镜子里抬起,正好对上身后喻文州的眼睛。

“好啊。”

 

咖啡馆在喻文州他们公司楼下,这个点人流稀薄,两个人挑了位置隐蔽的卡座,黄少天点了一杯鲜榨果汁。

“不是说喝咖啡的?”喻文州点完把menu交给服务生。

“喝不惯那玩意。”黄少天耸耸肩,“我很挑食。”

“看起来不像。”喻文州平静地说,“特别是在你早上吃了那种东西以后,难道是口味问题?”

他直接得坦然自若,黄少天愣了一下:“你不会是想把我抓起来吧?”

“嗯?”

“你不是道士?我早上一进电梯就闻到了,虽然比其他人的味道都淡一点。”

“其他道士是什么味的?”喻文州饶有兴趣地问。

“就是一股香灰烧过的臭黄符味,难闻得要死,你不一样……唉不对、跑题了吧!不是说好的降妖伏魔?你是打算抓我还是打算让我把那东西吐出来啊,后者我爱莫能助,已经消化得毛都不剩愣。前者嘛……”他嘴角挑起来,“也要你有那个本事。”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罩住他大半个身体,透亮得像桌前那杯果汁。有些人天生就很适合坐在阳光下——喻文州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我没有让你吐出来的意思,也不想抓你。”

他表情诚恳得出乎意料,黄少天糊涂了:“那你想干嘛?”

喻文州想了想:“交个朋友?”

“……”

“我也很久没遇见同龄人了。”他摊开手。

 

喻文州活了近千年,黄少天也是。

判断这一点靠的不是味道,而是经验。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连喻文州都一时无法说清。

黄少天有点受打击:“我以为我看上去挺年轻的啊,一下子就猜出来也太不给面子了。”

喻文州笑起来:“跟外表无关,要有你这样的修为,没个千把年不行。”

他能藏住气息不让喻文州第一时间发现,还能在他眼皮底下吸食魇气,一般的小精小怪绝对做不到。

除魇是件不小的事。通常在道家得经过一层层复杂考究的程序,需要仔细追寻源头、查明原因、焚香净身、画符招鬼……黄少天更简单直接,他把魇气直接像吸果冻一样吃掉了。这种方法来得快但不可靠,因为魇气成因不同,若是自作自受那就得受着,他人不得插手。

“你们平时要弄多久?”黄少天好奇地问。

“一个月左右。”

“那岂不是人都快死了才出手?”他摇了摇头,“效率太低不科学,现在是速食社会了,科技改变生活,我觉得你们道士也可以考虑做个app,平时把符啊八卦啊口诀存在里面,需要的时候亮出手机就搞定了。”

“然后烧手机吗?”

“对哦……”黄少天反应过来,遗憾地吸了一口果汁。也难怪,他的修行与喻文州截然不同,不受任何规矩约束。他是妖,妖有妖的行事准则。

“不过我看你同事应该不是个坏人,没问题的。”他手伸过来拍拍喻文州表示安慰,“气的口味重,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下次再有了一定先通知我啊,反正你也不差这点德要积,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我还可以请你吃饭。”

“你也不需要这点修行,为什么还要吸。”

“妖怪的本分啊。”黄少天理直气壮,“猪想发福人想红,本性大过天,而且我好久没看见了,你不知道现在城市空气污染严重,找这么个纯天然的有多困难,我跟你说我……”

他又开始说个不停了,喻文州没觉得烦,就是觉得很有意思。

这么个道行高深的妖怪,不在山野林间坐修成仙,反而跑到凡尘人间做小业务员,也不知道图什么。

也许真是本性,妖想变成人,人却想成仙。各自都难成愿。

喻文州年少时也曾想过得道,但修行加身后,这份念头倒是淡了下去,最后无心插柳柳成荫。师父临走前说他尘缘未断所以不得脱身,除非找到命中注定的劫数,或等着时光把它一刀两断。这一找一等就过了千把岁时,世道轮回几转依然无果。

不知道妖怪们是否也有同样的困扰?

“怎么了?”黄少天被他专注的目光打断,不明所以地看过去。

“没什么。”喻文州笑了笑。

他一定是与众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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