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烟

福利本喻粉应援小册子写的短篇。

新文还在努力耕耘,先放点零食塞牙吧~lft都快长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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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扯着校服领带从墙头上跳下来,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书包上。书包是牛仔布的,才买了没几个月就有了做旧的效果,里面半包书半包卷子,外面裹着校服外套,柔软平实,坐着别提多舒坦。哥几个在街对面挥手:“黄少快点,等会招来看门狗!”

“急什么!”黄少天拍拍裤腿站起来,把书包甩到背上,“等会说好,谁输了请客啊!”

他的喊声招来不远处校门口保安的探头,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卧槽”,一帮人拔腿就跑。

少年们迈开的步伐下面踩着一片大好艳阳。

 

逃课去网吧黄少天已经驾轻就熟了,哥们几个都是网吧里认识的,连网管都早已熟悉,打个照面点点头,身份证都不用掏。

平日下午人不太多,几个小孩推推挤挤一字坐开,黄少天在最中央,带好耳机,全神贯注地点开游戏图标。

所谓打赌根本没人搭理,黄少天是附近小区网游界的奇葩一枚。和他一块打游戏,同队一时爽,对家火葬场,一波带不走他只有双手离开键盘跪下喊爸爸的份。

今天也是,五五厮杀的竞技场被屠得满地鲜血,黄少天手感出奇的好,左挡右杀所向披靡,一个下午居然连赢了十好几盘。

游戏赢多了也就没意思,黄少天松开键盘伸了个懒腰,狭长的橘色光带从他的鼻尖滑落到下巴,明明离学校很远,但是居然还能隐约听到下课铃声响。

也不知道到家没有,黄少天揉了揉肚子:饿了。

同伴急得直踢他椅子:“黄少!黄少回魂了!快输了!”

黄少天没搭理,论坛有人提到他时都说是相当残忍有耐力的一个,目送队友送死还面不改色,现在看来倒也没冤枉。

等到人杀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悠悠地握着鼠标,哒哒哒几下敲打从密实的草丛钻出来,一串漂亮的连击干掉了对方的奶。

接下来就是一场单方面的表演show,仗着近战的皮厚和灵巧的操作居然就这么一个个地把敌方所有人都磨死了。

“不玩了不玩了。”黄少天退出了房间,“虐菜太没劲了,我去修正场下两盘。”

1v1 对他来说更是小菜,只不过修正场抹平了数据差,最起码虐起来没那么快了。

打到第五盘遇到一个术士,操作实在不咋地,慢吞吞在场边放技能。黄少天被-1、-1 的小dot 跳到没脾气,干脆原地打坐等他钝刀子切肉。

谁知道那术士放完一轮技能居然没动静了,过了一会儿公共聊天频道跳出一行字:还不回家?

我去!

黄少天被惊得跳起,耳机线都从机箱上扯了下来,网管从柜台

后面探头:“干嘛呢你?”

“没事没事。”他摆摆手,顿了几秒,“行了今天差不多就到这吧,我玩够先回家了。”

这可是个新鲜事,左右的同伴都直看他:黄少今儿抽什么风?打游戏打输了?

但黄少天连看屏幕的机会都不给他们,眼疾手快地关了游戏界面和系统,抄起书包拍了拍肩膀:“你们慢慢搞啊我走啦有空再约,请客我记帐上啦下回还我……”

话音从卡座一直拖到门口,直到人都没影了才有人反应过来:“靠他没给钱!”

 

从网吧到家里是一段长长的上坡路。黄少天家离学校很近,走路只要十几分钟。懒了就骑自行车,叮铃铃地穿过一整片茂密的银杏道。他的车技不错,过生日的时候家里买了辆好车,黄少天骑车上学时经常直身撒把,让晨风撩起他的刘海,一双圆圆的眼睛比朝阳还亮。年级里盛传的四大校草他确确实实占着份名额,不少小姑娘都觊觎着他车后的位置,只可惜从以前到现在,那里唯一属于一个人。

黄少天走到小区楼下,双手拢成一个喇叭对着三楼喊:“喻——文——州——!”

等了好一会儿,楼上窗户才打开,伸出一只锅铲,在半空中扬了扬。

黄少天拖着书包三步并作两步蹿了上去。

喻文州是谁?黄少天车后座的专属所有人、从小长大的竹马竹马、全小区学生的模范、校草里的top1。

倒也不是说喻文州帅得惨绝人寰可以PK 隔壁高中周泽楷,但青春期的小女生对于他这一类型的高素质温柔美男毫无抵抗力,尤其在这个90% 的男生都像猴子一样的尴尬年龄段。黄少天和喻文州从小就是邻居,一个住3 楼一个住4 楼,妈妈们前后脚地怀孕,住的同一家医院同一间病房,生下两个小孩也是前后隔着刚好半年。小时候的光屁股合照都有厚厚一大本。据黄少天妈妈讲,从小他就精神头十足爱哭闹,频率和分贝都是小区院里首屈一指,但只要把喻文州抱进他的摇篮里就能立刻止住,百试百灵,简直天生克他。要不是个男孩,早就定娃娃亲了。

此处考究已不可追,不过专克黄少天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怎么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区一霸偏偏对喻文州这个人畜无害的乖宝宝言听计从?

这个问题直到黄少天进入青春期才有了答案。

喻文州在楼上做晚饭,大门虚掩着,黄少天探了个头,蹑手蹑脚地钻进客厅,把书包放下。

喻家父母都工作繁忙,经常外派出差,小时候喻文州是吃着黄少天家的饭长大的,等长到能端起铁锅的年纪,就变成黄少天蹭喻家的饭了。

黄少天爸妈在这点上心特别宽,对喻文州的放心比自家儿子更甚。反正黄少天没长歪过,差不多就行了。

客厅里的电脑开着,游戏节目上小术士还在锲而不舍地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丢技能。黄少天抽开卡在键盘上的牙签,鼠标一点关闭,才晃悠悠地溜进厨房。

大厨正在炒菜,黄少天依靠在门框,看喻文州颠着铁锅上下翻飞,挽起的袖子下面露出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他晃了晃神才凑过去,背对着踮起脚尖去拿碗。

“今天有点晚啊怎么,不像你的风格。”

“我在自习室等了会人。”喻文州关火装盘,“后来才发现他跑了,所以回来开电脑找了一下。”

“……”黄少天难得没话,灰溜溜地端着碗出去了。

他和喻文州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反倒是喻文州的话多一点。

“怎么想起来去网吧?”喻文州一边拆围裙一边问。

“就……隔壁班几个哥们约好了嘛。”黄少天盛好饭,推到对面一碗,“正好考完试轻松一下。”

“是吗?”喻文州坐下来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我倒觉得你最近‘轻松’次数不少。”

“哦?我怎么不记得?一定是你记错了。”黄少天敲桌,“吃饭吃饭。”

 

黄少天躲着喻文州也就是最近两个月的事。

他们从小一块长大,连班级都一样,可是上学期期末分班黄少天差了一分,被掐头去尾地挪到了后面,和喻文州整整隔了一道走廊。

其实他本来应该不差的,但学校几个心知肚明的插班生愣生生把他挤了出去。喻文州知道后还想找校领导理论,当事人倒把他拉住了。

“算了。”黄少天说,“要是考高点我还就被挤不出去呢,半个学期而已,我胡汉三会回来的。”

喻文州当时安定地看着他,半天才答了一句:“好。”

黄少天算盘打得精明:不就是半学期吗,银河也拦不住牛郎会织女,区区走廊怎能让他屈服?

于是早出晚归,他后座上还是雷打不动的喻文州,体育课两班交替,黄少天从楼上把篮球扔下去,正好弹到喻文州的手里。

全校都知道他们俩关系好,黄少天和喻文州是不同意义上的名人,前同桌郑轩的比方就是:他俩皮肤底下埋了磁石的,一个S 极一个N 极,啪地粘在一起,连根针都塞不进去。

喻文州还帮黄少天写过语文作业,一班在走廊的最里头,薄暮时分的阳光温柔如水地浸泡了整个教室,喻文州坐在靠窗的角落,原子笔唰唰在纸上走,刘海半遮住眼睛,如同少女们梦幻过的每一个电影场景。就连来找他的黄少天都在门口顿了顿,难得一言不发地蹭过去,跨坐在前排空荡荡的椅子上等他写完。

后来的官方解释是都让人家帮忙抄作业了,再捣乱多不人道,况且他饿了,就等喻文州搞定回家吃饭。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时心里被种下的金黄色的种子,突然一下枝繁叶茂地在身体里盛开,钻进每一根血管,堵住了每一次呼吸。

情窦初开像是个措手不及的乱点鸳鸯谱,黄少天从热梦里惊醒,脸上印着凉席印,薄毯下面却湿濡了一片。

 

然后世界就变的古怪起来。

仍然是下课横穿走廊交换课本和词典,上学同骑一辆车,黄少天却开始有了自己的秘密。

功课没落下,网吧却去得越来越多了。黄少天父母把学业上的事撒手交给了喻文州,但其实喻文州并不怎么管他。以前不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网吧喻文州也去过,但黄少天不开口,他也就不提。黄少天认识了更多的朋友,他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吸引力,喻文州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

黄少天偶尔也会猜想他是不是完全没发觉,但不经意对上喻文州视线的时候,却又让他感觉无所遁形。

十几年的交情,与生命一样长,谁还不知道谁啊。

 

饭后洗碗是黄少天的活,喻文州在外面整理作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怎么今天这么多卷子”、“函数好像没那么难”、“明天语文课有小加测”、“年级主任从后门偷窥我们班上课被班里那谁谁差点捅了眼睛”。

不在一起的唯一好处是可八卦的范围广了,像一池子的洗涤灵泡泡。黄少天正说到今天谁给谁写了情书,突然被喻文州插了一句:“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那句话擦着他的耳边钻进脑子,让黄少天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手里滑不溜秋的碗咣当一声跌进水池里,罪魁祸首倒丝毫不在意地,侧头站在他身后打量。

“我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黄少天往前蹭了一步,“吓死人了好吗!”

“哦。”喻文州一动不动,“不好意思。”

他的表情可一点也不诚恳。黄少天脑子里满是鬓角够不够长挡没挡住耳垂可千万别让他看出破绽,一边故作镇定地抬手闻闻自己的胳膊:“这么明显?”

“洗个澡再回去吧。”喻文州背着手,鼻尖贴着黄少天的后衣领,“我的衣服借你。”

“哦……”这个动作让他格外心不在焉,那股悄然无息的热气仿佛错觉一般贴着黄少天的颈后顺流而下。梦里残存的旖旎不逢时地冒出来,他匆匆把碗在水龙头下过一遍,丢下一句“我去洗澡”就钻进了浴室。

门外一点动静也没有,黄少天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松了口气。

喻文州的浴室他敢借,衣服就算了。

其实并不存在身量不合的问题,喻文州只比他高两公分,一根手指之差。只不过心中的草冒得人高,也许一个不小心就会在喻文州的衬衫上留下枝叶。

“少天。”喻文州在外面敲了敲门,“衣服放门口了。”

“哦。”黄少天胡乱地应声,抬手拧开水管。

 

这个澡洗得有点长,出来的时候客厅没人,黄少天四处寻了一圈,才在阳台上看见喻文州的身影。

他斜靠着铁栏杆,背后是热闹的小区大院,饭后遛狗的散步的大妈招呼喧闹着,还有楼里不知道谁家的炒菜声。

喻文州一只手架在栏杆上,黄少天推开门才发现他指尖夹着一根烟。

学校里的小姑娘们肯定没见过他这样——这是黄少天的第一反应。

烟才点了不久,松松地夹在喻文州修长的指尖,他换了件衬衫,领口不再严谨,露出一小块突兀的锁骨。背抵着栏杆,肩膀松垮着慵懒和随意的弧度,怎么说呢,意外地……难以言喻。

这样的喻文州连黄少天都没见过。好像他长腿一迈,抛下自己走入了另一个世界。

“洗完了?”喻文州看着他,“不是让你换衣服吗。”

他倒是眼尖,黄少天指尖拨着门上纱窗:“懒得换。不是嫌我抽吗,你自己好意思?”

“我不会。”喻文州平静地回答,“点来试试。”

“信你有鬼。”

“真的。”喻文州笑起来,“还是在你书包里翻出来的,要不然你教我?”

“……”

“少天?”

黄少天吐了一口气:“你真的想学?”

喻文州点点头。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阳台比想象中的挤。

黄少天和喻文州家住的老房子,阳台没有防护网,角落里堆了不少东西,小时候还不觉得,长大了随随便便就能碰到胳膊。黄少天刚洗的澡,手肘都是热的,喻文州不知道吹了多久晚风,小臂凉丝丝,贴着十分舒服。

烟递到黄少天手里的时候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学这个干嘛?”

喻文州没有正面回答他:“那你呢?”

我?我还不是因为你。

黄少天心想。

最开始也是网吧那堆哥们儿教他的。

黄少天试了几次,不是很喜欢,一包烟随手揣进兜里,几天都不见瘪。

真正的第一次烟瘾是某个大太阳天,网吧里机器坏了,他们一字排开蹲在门口树荫底下,黄少天遥远地听着学校里的铃声,突然就想起了喻文州。

靠着窗沿,一只手托着下巴,笔尖点着桌面。看起来一副好学生认真听课的样子,只有黄少天知道他在走神。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吸了一大口,烟雾在呼吸道里转了一圈,又从空气里蒸发不见。

后来黄少天就养成了习惯。不过幸好这种情况不多,倒也没让他成瘾。

喻文州那支已经烧完了,黄少天新点了一支,凑在嘴边吸了一口:“也没什么技巧吧就是把烟吞进去,第一次不太舒服的你慢着点……说实话我也没觉得这玩意有多好就是试一下喻文州我警告你不能上瘾啊……”

话还没说完,喻文州头一低,嘴唇贴着黄少天的手指含住过滤嘴。

柔软和湿濡的感觉太过触目惊心,黄少天差点没把手里的烟甩出去。他感觉得到喻文州脸上轻薄的汗意擦过侧脸,还有一点点番茄炒蛋的味道。

“是不怎么好。”喻文州把嘴里的烟吐出来,评价道。

黄少天翻了个白眼:“你吃都没吃能尝出个什么鬼!”

“哦。”他突然笑了一下——是黄少天熟悉的,了然于心的那种,“那是这样?”

烟嘴再次被含住,但烟却没有进入喻文州的呼吸道。他的嘴角贴着黄少天,热烫的呼吸夹着菜香与混乱的烟草味烧干了喉咙。楼下猫狗大战的声音渐渐远离,夏日的蝉音也变成遥远的回响。

梦里喻文州不是这样的,黄少天抱着他的时候,耳朵里灌满的是自己的心跳,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右侧的肋骨被喻文州撞得生疼。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谁不知道谁?

喻文州摸着他的脊背退开了一点,好让黄少天把那口烟咳出来。

“不需要再试了。”他温和地说。

他知道黄少天有很多很多话想问他——和骂,可惜他现在眼角鼻尖通红,咳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需要么?”他把那包烟在黄少天眼前晃了晃。

被黄少天一把打开,扯着他的领子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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