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不该值得庆幸,这是一个浅入浅出的吻。
喻文州轻轻摩挲着擦过黄少天的嘴角,含住他的下唇。鼻息唇齿热气交融,虽然是如同电视剧演出般的示范亲吻,却因为喻文州这人不知哪里来的慢条斯理的动作,造成某种高温不退的虚情假象。
黄少天秉持输人不能输阵的气势,腰部用力前倾压了压,动作牵引手腕传来啷当脆响——靠,这家伙亲就亲吧,居然还不忘了把他拷回去。
他们极近,五官全是虚焦,黄少天在这种情况下瞪他,眼睛都觉得疼。
喻文州了解他的心思,就着虚贴的姿势低声说:“本来就是拷着你的,戏要做足。”
“用你说。”黄少天被他挠得耳根发麻,双手腾不开,只好咬了喻文州下唇一口,“你说来的是谁?不放心你的卧底吗?”
喻文州突然用大拇指蹭了一下他的嘴角:“你忘了一个人。”
他话未说完,突然起身,卡着刚到门口的脚步声:“现在我知道你醒了,精神也不错,建议回自己房间修养。”
郑轩探了个头出现:“咦,黄少醒啦。”
喻文州像才发觉他似地转过头:“郑警官。”
黄少天舔了舔嘴角:“啧。”
郑轩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愣,转头看喻文州——医生在昏光下也明显水光潋滟的唇,下意识地咳嗽了两声:“呃……我就是,值班,路过、路过。”
喻文州温和地说:“来得正好,黄少天醒了,需要把他带回狱房吗?”
黄少天立刻往后一躺:“啊,我头好晕,浑身没力,医生救命。”
“黄少你演得也太假了。”郑轩点评道。
“你懂什么!”黄少天批评他,“Omega是非常柔弱敏感的,随时随地会生病。”
“这半年你生的病还没有喻医生来一个月多。”郑轩无奈地说,“你也太‘柔弱’了,小心追求不成变职场(隔离)性(隔离)骚(隔离)扰哦。”
“我又不是监狱员工。”黄少天躺在床上翘着腿,“我是犯人,你们的劳动法与我无关。”
但他内心的弹幕可不是这样说的:靠,老子(隔离)性(隔离)骚(隔离)扰(隔离)他?!你是没看见刚才喻文州大尾巴狼的样子吧?!?!他(隔离)性(隔离)骚(隔离)扰(隔离)我还差不多!亲都是亲给你看的好吗!早知道连看都不用看自己舔个嘴唇不就得了!
“谢天谢地你还知道自己是犯人。”郑轩感慨,“我说医生,他真的没问题了?要是你不方便我可以先带黄少回去的……”
喻文州垂着眼——他刚才看到黄少天一脸宝宝委屈十分不爽的表情就有点想笑,十分具有“职业道德”地回复郑轩:“常规的步骤确实需要留院观察一晚。”
“你看。”黄少天得意洋洋地炫耀。
“那我后半夜巡逻完了过来代班?”
“也不用。”喻文州笑笑,“他拷在床上也做不了什么,你们辛苦,巡逻完了还是早点休息。”
说罢还顺手倒了杯温茶给他。
半夜的雪中送炭啊!医生真是太好了,郑轩捧着茶杯,几乎流下感动的泪水。
他没有在医务室耗太久,和黄少天打打嘴炮,喝完茶就溜号了。
“这个家伙。”黄少天抱着胸走到门口,“应该不是走狗吧?那么好骗。”
喻文州低头看看他不知何时又解开的手铐:“你不怕医务室有监控吗?”
黄少天侧着头:“怕什么,你挑的地方。”
按照惯常演技,喻文州此时该说个感谢信任之类的话来回应,但他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笑着看黄少天,看得他头皮发毛:“靠,渴死了,给我喝口水。”
他顺手抄起喻文州放在桌上的茶杯,却被喻文州按着手放回去:“这个不适合你,我给你倒杯开水。”
“?”
“摄像头确实存在。”喻文州取了一次性杯子递给他,“门口一个,角度不太好,只能拍到药柜边缘,刚才你再走一步就进入镜头了。”
黄少天喝了一大口水:“怎么不多弄点?”
喻文州也拿起刚才的杯子:“我猜是不方便——如我之前所说,始作俑者在监狱的地位不会太高,比起直接进入系统动手脚,还是像之前那种隐藏的窃听器比较快。落日的设计图纸我看过,从建立之初就有一套完备的监视系统,后来人为添加非常困难,其实监狱本身的监视系统几乎可以做他的眼线了。”
“亲都亲过还怕间接接吻哦……”黄少天小声嘀咕。
喻文州侧头,慢悠悠地说:“你介意的话可以直接亲,不用走这些程序。”
“说你的监视器!”黄少天脸又烧起来。
“摄像头要安装必然得走监狱的系统,我们可以查一下日志,如果能找到当初提交申请时间,再交叉对比现在的人员,可以筛选不少。”
“你的意思是监狱默认了这个摄像头的存在?”
“对,而且很可能是走正规程序后安装的,不过在安全区,很少出事,所以是自动录像模式,监控室里没有对应的显示屏。”
“等等……我想到了一件事。”黄少天脸青了,“那天晚上该不会……”
“拍到了。”喻文州斩钉截铁地回答,“不然你认为我为什么帮你(隔离)撸。”
“……”
“别介意,遵循你卖的设定而已。”喻文州说,“而且如果没有太大意外,录像会定期覆盖删除,我想监视者应该不会那么无聊存下来当黄(隔离)片(隔离)看。”
“……”
“好吧,如果你实在介意,我想办法拿回来。”
“不是这个问题吧。”黄少天无力地说,“脱的又不是你……算了算了,小爷身材好,没要钱算便宜他。接下来怎么办?”
“在此之前我有个好奇的问题。”喻文州说,“当初刺杀岛上的那位,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就在那里,无论多牢固的守卫,总会出现缝隙,哪怕不足一秒也够了。”黄少天说,“这并不难,因为你清楚你面对的是谁,就好像跑道上的终点。”
“这次不同,局面是更为复杂的情况。”喻文州接过他的话,“我们没有目标、没有线索,并且孤立。监狱本身就是犯罪分子的集合地,谁都有可能。”
“杀人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法。”黄少天的眼里落着冷光。
“而执法者存在的意义就是避免它。”喻文州轻声说。
他们在这个危机重重的孤岛的黑夜里达成了某种灵魂上的共识,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在一个月前,彼此才第一次见面;一天之前,还未完全通晓身份;一分钟之前,甚至打着嘴仗。
黄少天不了解喻文州,他对他之前的信任完全是出于第十局同僚的牢固基础,而现在,这份信任多多少少转移到喻文州本人身上。
“监狱里90%的人我都接触过了。”黄少天说,“包括已死亡和离职的——这部分人剔除嫌疑后,最可疑的线还剩下两条。”
“一个是深海。”喻文州说,“他对阿梅的死显然知道些什么,所以才公开说出那些话。”
“信(隔离)息(隔离)素松动吧。”黄少天冷笑了一声,“Omega的发(隔离)情(隔离)期影响是双向的,色(隔离)令(隔离)智昏啊。”
“另外还有就是警察这边的线索,李轩和吴羽策帮我们缩小了点范围,日志的事也可以拜托他们。”喻文州沉吟片刻,“郑轩……是什么时候进入监狱的?”
“你怀疑他吗?”黄少天有点诧异,“应该不是,他比我要再早半年进来的,在高频率犯案之后了。”
“我倒不是怀疑他。”喻文州说,“他有没有监狱里比较走得近的朋友?”
“你是说……”黄少天挺直了身体。
“一个Omega在Alpha监狱这么特殊的情况,偏偏被分管在半个新手的管辖区。”喻文州说,“他未必知情,但很明显是线上的一枚棋子。”
“以对方对他的了解肯定也会猜到今晚探病,吃饭的时间顺口问都可以问出来。”黄少天摸着下巴,“……我算是知道老叶为什么派你了。”
这几乎是句褒奖的话,尤其是在第十局也傲视群雄的黄少天口中说出的,喻文州轻笑:“总boss熟悉犯人,而郑轩跟你们都相处得不错,我猜是有人指导,或言传身教的影响。明天早上我去试。”
“我走深海的线。”黄少天说,“他不是色(隔离)令(隔离)智昏吗?不如给他点甜头。”
喻文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叶修当初告诉你案情的时候,是不是说Omega被提取的信息素标记后精神控制,被迫从事一些他们不愿意的性工作?”
“是啊?”
“你有没有想过,对方如此大费周章地杀人、试验、提取信(隔离)息(隔离)素,只是为了控制几个Omega?”喻文州摇摇头,“直接绑架都比这来得快。”
“他们背后有更大的目标。”黄少天皱起眉,“搞不好控制Omega也只是其中的一个试验而已。”
“现在只有靠我们在这里找出线头,才能解开谜题。”
黄少天看着他:“我知道……不过我还有个问题——搭档之间要做到信息共享,既然我们确认了,你总不该还有什么瞒着我了吧?”
他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警惕,喻文州摇摇头:“当然还有。”
“……有没有人告诉你这种理直气壮的口气太讨人厌了?”
“局面需要,但我保证结束之前会让你知道。”喻文州诚恳地说,“合作愉快?”
等了很久,黄少天才伸出拳,和他轻轻一碰。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