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赤潮 2

没太多意外以后就每天中午更啦【周末可能会晚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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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当然黄少天觉得喻文州也还是要负上一些责任的,因为他躲了。

他以前可从没躲过自己。

 

G市本身并不靠海,但所处沿海大省,到海边也不过是一趟短途车的距离。

黄少天在全明星赛上拿到MVP,兴冲冲地邀请战队成员们去海边吃生鲜。

但难得的春节冬休,大家回家的回家,出去玩的出去玩,仅有的两三位本地人表示,冬天没啥吃头还冷,不想去。最后就变成了喻文州一人陪他出行。

“看看,还是队长疼你。”宋晓在战队远程训练里发表感言,“每当黄少孤立无助的时候,都有队长帮忙兜底,多么令人羡慕的情……靠!”

他话没说完就被黄少天落凤斩蹭蹭削了两道:“怎么说队长呢?人家这叫义气,和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不一样。”

喻文州纵容了黄少天挟公报私的行径,并且补充:“今年少天陪我在基地过年,我陪他去也是应该的。”他家中刚换了房,今年装修,喻文州把二老请去了国外度假,没两三个月回不来。他自己对节日并不执着,刚好留在战队基地还能有年夜饭吃。黄少天本来已经回家了,家里蹲了几天被长辈念得烦,听说喻文州今年不回去,于是借口跑回基地和他一起过。

他们一起过春节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体验。小时候在训练营,逢年过节总有那么几个不回家的。喻文州是自觉留下加训,黄少天那会儿刚从家里偷跑出来,不敢回去。俩人还不熟,但也被凑在一起看过省台的白话节目。

后来就是新人赛季,训练比赛忙得一塌糊涂,想回家都没有时间,节过得十分潦草。

今年蓝雨常规赛前半程的成绩不错,致使他们在全明星赛投票里的票数很靠前。网上有评价说蓝雨的剑与诅咒快成联盟第一长寿搭档了,看他们出现在全明星赛上就觉得喜庆,遂投之。黄少天跟喻文州吐槽这是把他们当吉祥物了啊?但言语间并没有什么不开心。同年出道的选手已经有退役的了,他们现在还作为明星选手坐在首发席上,除了天赋实力的眷顾,也少不了有一些运气天命在里面。

职业赛评分析了今年的夺冠热门,蓝雨位列其中。当然赛季才过半,变数还有很多,但只要不大起大落,季后赛门票可以说稳操胜券。

只不过黄少天多少有些迷信,刚过完年就拉着喻文州去庙里拜。他总觉得有时候顺利是一种提前透支的运气,先手多赢算不全是好事,有时候磕磕绊绊反而能笑到最后。如果运气只有十,他宁可把所有数字留在季后赛。

“也不知道现在花掉多少点了。”他们并排靠坐在通往海边的高铁,“运气可真难琢磨,献祭点别的什么能加回来吗?我现在连彩票都不敢买了。”

“别想太多。”喻文州安抚,“多数人先赢后输源于轻敌和松懈。保持紧迫感就可以。”

高铁列车快速驶过乡野,窗外是大片未着色的田野,冬季天空低矮阴垂,但没有下雨的征兆。直至开到海边,云层才终于被风吹开一道豁口,地上有了些阳光的阴影。

黄少天定的民宿叫“潮至”,是本地海边一家新建的民宿。路不算好走,下了火车还要搭大巴,开到田梗旁的停车场,联络老板骑三轮带进去。

村落的路很窄,主路正在修,只有不足一车宽的小道可走,三轮成为村民们重要的代步工具。电动的小车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突突前进,黄少天挤在两个行李箱之间捧着手机打游戏,喻文州一只手按着他,另一只手按着乱跳的行李箱,视线从层层叠叠的墙隙间穿过,突然就听到了海的声音。

“到了?”黄少天按掉手机,探头张望。三轮停靠在一个公园入口似的栏杆前。正前方是一株巨大的榕树,挂着游客打卡用的秋千。他们从树下走过,便豁然开朗。

一字横长的海岸线,浪卷着风和云往岸上推。远处深海接近紫色,漂亮得眼睛都产生痛觉。

“怎么样?挺美的吧?”黄少天得意地炫耀,“这一带据说准备开发旅游区,前年开始招商,去年就修路了,没想到今年还没修好。不过现在这样还挺舒服的,等那些网红来推广就没这么安静了。”

“确实不错。”喻文州沿着平阶走向沙滩,“少天怎么发现的?”

“哪儿轮得到我啊,是我那神通广大的妈。”黄少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也跟着跳下来,“街坊邻里没有她不认识的人,微信好友比我的还多。她去年出去玩的路上认识了一波新朋友,里面就有本地人,邀请她来。她就把我们全家都打包过来了。我原本还半信半疑,来了才发现的确不错,尤其是民宿老板的手艺,住那几天我都吃胖了。”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喻文州想起去年黄少天暑假的时候对他抱怨过,还在群里晒了照片。

“保证不会让你失……阿嚏!”

乡下的冬天比城里还是要低几度,海风穿透力强,刮在脸上能感受到寒意。喻文州怕他着凉,推着黄少天回房间先加衣服。

他们住在顶楼的套间,门窗对海,窗外还有一大块露台。黄少天换完衣服就跑去露台上看海。喻文州慢条斯理地在房间里收拾行李,等他走出来,门外的黄少天已经不在了。天又晴了一片,海面远远撒了一把金光,可以清晰看到渔船黑点似地在中间飘荡。

楼下传来阵阵笑声,民宿客人不多,能说的八成就这一个。想想刚才他吐槽自家老妈就可以确定黄少天社交基因的确是家传绝学。喻文州走下楼梯,果不其然看见他正趴在吧台上和老板聊天,手里还抱着一只不知道哪儿来的猫,半睁着眼睛舔毛。

“队长,你看!”见喻文州下来,黄少天双手举起怀中的猫炫耀,“隔壁咖啡馆养的,好胖……好重!”他手举过头顶,猫后腿还在他膝盖上,拉出长长一只猫条。这猫一看就懒散的很,在黄少天怀里活得像个非牛顿流体,任凭折腾。喻文州走过去挠挠下巴,它眼睛舒服地眯成两条线,呼噜震天。

“这就是我们战队的撸猫圣手。”黄少天给民宿老板介绍,“行走的木天蓼,方圆十里没有一只猫能抵抗。去年还帮流浪猫组织抓过难度十级的钉子户野猫,战功显赫,我们战队墙上现在还挂着人家送的奖状和锦旗。”

“没那么夸张。”喻文州在他旁边坐下,猫自动自主地从黄少天膝盖往他身上爬,拱进喻文州怀里。

“看看,哪儿夸张了。”黄少天感慨,“哦对了,老板说他认识的朋友今天出海海钓,晚上送战果过来,他准备烧烤。明天如果天气好,他一早送我们去沙湾。那边有海港码头,还有海滨公园,可以坐摩托艇和滑翔伞。想出海也行,他能帮忙联络船。”

黄少天一口气把刚才的聊天成果全交代了,喻文州点点头:“我没什么想法,四处走走也好。少天呢?想出海吗?”

“有点兴趣,但当钓佬就不必了,我现在对任何有可能透支运气的项目都pass,可以看日出。”黄少天说,“听说海上日出还挺漂亮的。”

“海的颜色和陆地上看不一样。”老板补充,“不过要起很早,也要看天气。云大风大都出不了海,怕你们晕船。”

“明天先去码头看看吧。”喻文州想了想决定,“出海可以放在后面两天。”

“我同意。”黄少天捞起一只猫爪说。

“那就先这么定,你们下午附近转转,到饭点我喊你们。”老板说。

 

附近能转的地方不多,民宿区在一道狭长的海滩边,紧贴着村落。再远处是礁石滩,接着另一片弧形的海滩,隐约能看见密集的建筑,大概就是老板说的“沙湾”。

这里是村民日常活动和出海的区域,岸边摆着几艘老旧的渔船,还有支起晾晒的网。沙滩和村落之间修了一条栈道,可以沿着边走边吹海风。

“好像说,涨潮的时候水能涨到栈道底下。”黄少天看着脚下镂空的缝隙说。

栈道也是新修的,每块木板都平整干净、漆面新鲜,只有缝隙里嵌着沙。从这里到水边沙路也有很长一段,涨潮会让整片沙滩消失——实在不太能想象那种光景。

“那得是多大的浪啊?”黄少天感叹。

喻文州也想象不到。虽然他们都在近海的区域长大,熟悉海和通晓海是两码事。有些常识和判断依赖于这片土地的人身体里的生活密码。

“或许是很大的台风暴雨。”

“唔,我妈说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台风天。”黄少天望着海岸线,“一刮风就往楼下跑,有一次差点整个人都吹飞,给她吓坏了。当然我觉得她说的比较夸张,估计是小时候我爸接送我上下学的时候吧,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我爹是坑娃高手。他以前会骑那种特别迷你的小电摩来载我,一下雨就摔,电池还老坏,搞的我们经常顶着雨推车走回家,还不如不接。摔多了我就不乐意坐他的车了,非要自己骑,我妈就给我买了那种带护轮的小自行车让我先学。你骑没骑过?那种车其实特别不好骑,总掌握不了方向,我爸记仇,每次跑来围观我练车都笑我。我一气之下把他电车轮胎气放了,被他揍了一顿。”

风吹鼓了黄少天的外套,让他看起来像一颗充气的河豚。喻文州笑起来,帮他把拉链拉好:“后来呢?”

“后来我借我们邻居的大杠自行车骑,一骑就会了。”黄少天比了比身高,“那会儿我太矮,够不着车座,站在踏板上骑。路过人家窗户口,只看见一辆自行车自己开过去了,把邻居吓得半死。我妈没办法,拆掉了我的辅助轮,我就再也没坐过我爸的车。”

“下雨也没坐过?”

“没有,我都自己骑回来,不然怎么被台风吹飞呢?”

但喻文州的确记得黄少天是喜欢下雨的,以前在训练营,年轻的死宅们可以长在椅子上对着电脑练一天,但每次下雨,黄少天都会跑出去一阵。有次喻文州路过,发现他在给路边的野花打伞。

野花在暴风雨中活了下来,黄少天也很好地长大了。能够不被改变,本身就是好的象征。

 

他们这样漫无目的聊着天往前走,不知不觉走到了礁石滩。

这里的确离景区更近一点,远远地能看见有人提着小桶和铲子赶海,穿衣打扮一看就是游客。

也有像他们这样更游客的,连装备都没带。

黄少天眯着眼睛在地上一阵巡视:“这能抓到什么啊?”

“抓到乐趣吧。”喻文州说。

“……竟不知道你是夸还是损。”黄少天无语。

“来享受乐趣,本身就是乐趣的一部分了。”喻文州说,“沉浸其中的人肯定是快乐的。”

“有道理。”黄少天说,“不过我大概没这个耐心。”

“我以为你埋伏的时候就挺有耐心的。”

“两码事,埋伏是为了赢。”黄少天说,“我知道忍耐可以交换比赛胜利,那就可以冒险做交易。但赶海好像没有那么大的目的,奖励也很随机,我做不了这个。”

没兴趣赶海,观察赶海的人还是挺有意思的。他们在礁石滩上逛了片刻,黄少天已经和一个捡螃蟹的年轻人聊上了。

年轻人来自隔壁小镇,比城里人过来容易。他们不忙的时候会约着伙伴一起过来玩,也会带姑娘到海边拍拖。比起赶海,打闹玩水更像他们的目的。

不过今天没有姑娘,只有几个细仔。家里活干完了,骑摩托过来散心。

黄少天和他们交流了一通怎么在礁石底下翻螃蟹,转头看见喻文州走到了几十步开外的地方,低头看着手机。

他应该看了一会儿消息,右手打着字回复。脸上表情似乎有些意外和困惑,八成又有什么扫兴的公事找上门。

黄少天担心他下一秒就要说自己有工作得回去,赶紧拍拍沙子站起身,踩着石头往喻文州身边跳:“干嘛呢队长,说好的出来玩不打工,再看罚钱了啊!”

他最后一下刚好跳到喻文州身后,抬手勾住他的肩膀。喻文州下意识地转头,手机一转摁掉了屏幕:“没事,不是重要的工作,我回完了。”

也就是这样的一个瞬间,在黄少天心里猛地连通了微妙且不祥的直觉。

这可不像喻文州。

他有事瞒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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